豆瓣9.0,年度东亚家庭恐怖片出炉_槽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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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瓣9.0,年度东亚家庭恐怖片出炉
2024-09-02 12:59:11“为什么付出最多的,什么都得不到”
谁都不会想到,今年暑期档,“东亚家庭关系”杀疯了。
前有内地票房冠军《抓娃娃》,光靠“亲子关系”这一个核心,就斩获30多亿的票房。后有泰国2024年票房冠军《姥姥的外孙》成功引进,创下泰国电影的观影记录。
争议与好评齐飞,治愈和恐怖兼具。东亚人的观影舒适区终于来了——
《姥姥的外孙》在泰国上映时,连续四周蝉联票房冠军,为泰国电影史上,第五部全球总票房超过10亿泰铢(约合2.02亿元人民币)的电影。
不少观众带着看宅斗、看狗血、看八卦、看反目成仇的心态进场,抹着泪、肿着眼出来。
有人说,电影真实台词犀利,戳中了东亚家庭最深的隐痛。
不少人看完电影,在触动共情之余也感到大快人心,“捆绑一代代母亲、女儿、姐姐、妹妹的绳索,终于被班上了银幕”。
没有振聋发聩的金句,没有挑逗神经的“高光时刻”,这部一点都不痛快的电影,真的有如此的力量吗?
故事围绕一个生活在泰国的华裔家庭展开:
主角阿安,一个辍学做游戏直播、满以为能赚大钱的无业青年。
梦想着一夜暴富、自己养活自己、赚钱给妈妈,现实情况是直播间在线三四人,前途和收入都堪称渺茫。
经验不足是一方面,眼高手低、性格浮躁是另一方面。
清明节扫墓,给坟包撒花都做得潦潦草草,年事已高的姥姥看不下去,亲自爬上坟包代劳,却不慎摔倒,被送进医院。
一通检查下来,被查出了肠癌四期,生命只剩一年光景。
另一边,阿安的爷爷去世了,给孙子阿安的遗产,只有一条纯银的腰带;几个儿子也只是分到一些钱。
阿安的表妹虽是外孙女,却因在爷爷生前曾细心照顾,继承了爷爷价值不菲的房产。
表妹对着阿安输出金句:“老人最想要,儿孙又给不了的是什么,是时间。”
阿安决定照葫芦画瓢,去照顾身患绝症的姥姥,从而拿下姥姥的房产。
对阿安来说,姥姥就像是游戏里的攻略对象:
为了争到房产,自己需要努力“刷好感”,打败大舅舅和小舅舅,把自己在姥姥心中的好感度排名,提到第一名。
于是,连姥姥组织的家庭聚会都从不参加的阿安,一转先前的冷淡态度,隔天就住进了姥姥家。
当起“全职乖孙”的他,帮姥姥买饭、捏腿、打牌、散步、逗开心,凌晨起床陪姥姥经营粥店、做化疗,无所不用其极。
然而,姥姥在病重之时,还是把唯一的房产留给了嗜赌成性、连亲妈的钱都偷的小舅。
理由是“你小舅舅一个人无法生活下去”。
阿安的如意算盘落空,再加上“付出没得到肯定”的失落,怒斥姥姥爱错了人、信错了人、帮错了人,撒手不管姥姥。
小舅舅却扭头就变卖了房产,用来还赌债,把姥姥送进了几个人挤一间房的疗养院。
终究,还是阿安和妈妈于心不忍,将姥姥接回了自己家,姥姥也是在女儿的房间里,在阿安的陪伴下,走到了生命的终点。
阿安的转变并非惊天动地,可“什么都没得到”的他,对姥姥说“我们回家”时,对姥姥唱起她家乡的摇篮曲时,选择的是“真金”还是“真情”,已经一目了然。
故事却没有就此结束,而是安排了一个更加圆满的结局:
姥姥去世后,阿安接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,姥姥在银行为他留下了一笔成长基金,足足有一百万泰铢。
这是从阿安一年级开始,姥姥为他存的钱。
已经重拾亲情的阿安,也兑现了儿时“我要用这笔钱给姥姥买新房子”的承诺,为姥姥购置了生前一直心心念念的高档墓地。
送葬路上 ,阿安坐在棺材旁边,说:
“姥姥,你在我心里排第一。”
不知是否与姥姥的华人身份有关,这部泰国影片,片尾曲里出现了中文:
“想说的话太多,你是我今生美好的兑现,曾经错过的话,还能听到吗,有句话带给她,是我爱你啊。”
亲情、财富,遗产、遗憾,补偿、圆满……如果用一句话总结《姥姥的外孙》,应该是:“奔着遗产去的外孙,最终重拾了爱。”
普通吗?太普通了,普通到有点俗套。
更何况,这部电影在叙事方式、镜头语言上,也没有什么炫技、特效、强行煽情,只有质朴平实的生活细节,营造了“哀而不伤”的故事氛围。
姥姥不再穿大儿子送的、不合脚的鞋子,是暗暗的失落、沉默的失望;衣服下摆解开的纽扣,是姥姥日益严重的病情;被雨打落的石榴花,是“姥姥的花儿落了”一般的残忍暗示。
可这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,却在平实的表象下,具备了手术刀般的锋利与精准——
老年孤独、养老问题、遗产争夺、母职牺牲、女儿的困境、温情之下赤裸裸的利益斗争……它在观众面前,让角色一点点自然地呈现和转变,也一层层剖开了东亚家庭的复杂内核。
在这部电影里,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关于自己生活的投影,大家纷纷在共情之下落泪。
“最真实的家庭关系,人和人之间既近又远,真心里混杂着算计,代际之间永远有偏爱和亏欠。”
“结尾配乐好大声,幸好,这样就能掩盖我的哭泣声。”
“坐在第一排,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。”
在电影评分页面,超过半数的观众为《姥姥的外孙》给出五星好评。
但眼泪之外,不少人心里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和不对劲——
“作为女性的观感其实不太轻松。”
“感动是感动,但看到女儿的待遇,心情就变得很复杂。”
不难看出,这部电影给所有人甩出的,是一个经典问题:
钱重要,还是亲情重要?
主人公阿安最终的选择也不意外:亲情重要,而且亲情一直都在、远比你想的要强大。
的确,电影中不乏强调亲情的剧情和细节:
姥姥家门口的石榴树,连备受溺爱的小儿子,都不被允许吃上面的果实,小儿子酸溜溜地说“你是要留给你疼爱的大儿子吧”。
实际上是因为,姥姥答应了年幼的阿安,这棵在他出生时种下的树,结出的果实“只给你吃,不给任何其他人吃”。
姥姥爱吃牛肉、却多年不再吃,是因为大儿子儿时生病,她许愿说只要他能康复,这辈子都不再吃牛肉。
两个儿子为了“谁带妈化疗”争吵不休时,年幼的孙女轻轻将手放在奶奶的额头上,说:“我将来要当医生,治好奶奶的病。”
阿安从最初完全听不懂姥姥的家乡话,到最后能给弥留之际的姥姥唱家乡的摇篮曲,安抚她的恐惧……
可另一边,母亲的牺牲、女儿的牺牲,加上重男轻女的底色,一直贯穿影片始终。
大儿子一家带着姥姥去庙里祈福,姥姥的许愿签上写了自己、写了三个儿女、写了外孙;可大儿子的许愿签上,只有妻女。
姥姥为他找借口:“他有自己的家庭,多关心自己的家人是应该的。”
随即被阿安的一句反问戳破,“你不是他的家人吗?”
而对于第一时间调班不眠不休、跑来照顾的女儿阿秀,母女俩却在泳池拌起嘴来:
“每次你想给我做些好事的时候,都会给我带来麻烦!”
其中关于重男轻女的情节,甚至称得上赤裸丑陋——
哥哥还洋洋自得地说:“父母就算把遗产给了你,也会被你那个老公败光。”
姥姥却近乎崩溃地反驳说:“那个老公也是父母给我选的!”
她作为几乎唯一照顾父母的人,压抑几十年,终于质问出那句“为什么付出最多的,什么都得不到”。
可扭过头,依旧将房产给了付出最少、嗜赌如命的小儿子;留给女儿的只有一句“阿安一直问我最爱谁,我真的不知道,但我最想你陪在我身边”。
这样的呈现,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,我们都要承认,它讽刺、残忍,却极度真实。
在家庭、工作中辛苦转圜的女儿阿秀,眼看弟弟拿走了房产,却还是选择了在弟弟放弃妈妈时,将她接到自己身边,安慰自己说:
“虽然什么都没得到,但付出总比得到更让人安心。”
这样不断轮回的命运,在电影中,看不到任何反抗的影子,有人觉得这样的表达太过温吞,可这是现实中千万女性、千万母亲和女儿的真实处境。
一代代的女人都用“付出更安心”麻痹自己,让“女性没有家,只有牺牲与奉献”这一悲哀的现实代代传承。
可惜的是,这部电影只是把这块遮羞布掀起一角,又轻轻盖上了。
就像那句乍一看石破天惊的“儿子得到遗产,女儿得到癌症”,其实出现在母女之间的“亲子时刻”里,是埋怨,是诉苦,但更多是认命。
这句控诉无人应答,轻飘飘地落在地上,就像无数足以撕裂家庭的矛盾,处理方式往往只是一句“还吃不吃饭了”。
如果阿安是外孙女,这一百万还会存在吗?她是不是也只能得到一句“我最想让你陪”?
这也是《姥姥的外孙》的局限所在,如果观众自身不是“姥姥”和“妈妈”,而是“舅舅”和“外孙”,它的魅力就会打折扣。
辛酸和悲凉,会被那100万遗产,掩盖在大团圆结局之下。
《姥姥的外孙》因为对东亚家庭的写实描摹和诗意氛围,有观众不免联想到日本导演是枝裕和的风格。
可写实之外,是枝裕和对东亚亲情的呈现,显然更进了一步。
在是枝裕和的家庭电影中,同样不乏传统性别角色:
《步履不停》中严肃寡言的父亲,为了不想被邻居看到自己拎着便利店袋子的模样,一辈子没操心过家务事。
与他的潇洒形成对比的,是总在厨房忙碌的妻子,陷在各自生活困境里、对原生家庭颇为疏离的儿女们。
是枝裕和电影中,也不乏屋檐之下家人争执的情节——
母亲称新晋儿媳妇是“二手货”,挑剔她守寡不足3年就再婚,但很快被一旁的女儿反驳。
一方面,导演用镜头捕捉着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与冲突,挣扎与成长。
另一方面,也不放过通过隐藏在生活里的细枝末节,通过新老观念的交锋,借角色之口完成电影应有的价值表达。
而这恰恰是《姥姥的外孙》中所缺失的。
这种价值表达在同样拿来对比的另一部影片,许鞍华的《天水围的日与夜》中呈现更加直观清晰。
电影中,姥姥生病住院、妈妈为生活操劳的设定,都与《姥姥的外孙》十分相似。
但不同的是,姥姥尝出了燕麦粥是自己女儿做的,无言地落泪。
安安的妈妈用自己的默默付出,换来两个兄弟富足的生活,最终两个兄弟也反过来,供安安读书。
电影像一双温柔的手,托住了这份亲情,让女性的付出有了尊严。
这让看完电影的观众尤其是女观众,感到“被看到”和“被安抚”。
“在悲戚的淡淡中,感受到真实的温情。”
不难看出,无论是是枝裕和的电影中,还是在《天水围的日与夜》里,导演所展示的真实世界,始终不是彻底悲剧性的,牺牲会被看见、被承认。
得不到的回报,缺口就赤裸裸地呈现在观众面前,不会被一句“付出比得到心安”而消解,期盼“懂的人自然懂”。
相对之下,《姥姥的外孙》尽管做到了细节之处流露真情,但电影缺乏明确的表达,让结局陷入俗套,也让这个家庭故事内核略显陈旧。
但不能否认,它依旧是一个真实的好故事。
《姥姥的外孙》是33岁的导演帕特·波尼蒂帕特执导的第一部长片作品,在此之前,他执导的剧版《天才枪手》大获成功。
在一次采访中,导演帕特提到,想通过拍电影,试图搞清楚在东亚家庭关系中,爱到底以何种方式延续?
目前来看,对于这个复杂的命题,导演仍有很大空间探索。
事实上,把镜头对准真实世界,进行或冷静或温情的描绘,一直是此类电影的共同点也是魅力之处。
但区别在于,电影主创对于现实世界结构性的不公平,是否自知。
这种不公平不仅仅只是作为反映现实的素材而存在,恰恰相反,电影对其进行描绘,是为了让人在共情中,看到未曾注意到的事情,期待一种改变,甚至触发反思。
换句话说,对于东亚家庭的故事,观众在“照镜子”之余,更期待的是新的叙事出现,而不是新一轮的自圆其说。
裂缝之处必有阳光,不止步于此,才意味着我们有新的可能。
镜鉴之外,希望“姥姥的故事被大家看见”,只是东亚家庭电影的第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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